> 避难所

理性不断提醒我,人不应为自己生来就是的东西感到自卑。但是面对着这样的2019,轻谈理性实在过于矫情。

其实摆脱这种自卑的方法也挺简单,只要不断麻醉自己“天下乌鸦一般黑”就行了。潜台词是,眼前这一切不单单是我们的问题,而是“人”这一物种共有的缺陷。“人就是这样的”,以及“西方哪个国家我没去过?西方人也这样”。再不济还有一个最终解决方案:“要知道在以注重哲学思辨而闻名的德国,希特勒可是民选上台的”。所以,上半年我还仅仅因为自己是“XX人”而感到自卑,经过半年的自我洗脑,我已成功进化到因自己是“人”而自卑了。可喜可贺。

辐射系列游戏有一个核心概念叫“避难所”。这种“避难所”明面上是为核战设立的地下避难设施,实则是万恶的美帝暗中进行的社会实验,用以观察人群在特定封闭环境下的生存状况。比如说,69号避难所,1000个居民中只有一个男性。以及21号避难所,一切冲突靠赌博来解决。我总怀疑我就生活在这样一个避难所里,用以观察长期隔离Propaganda对避难所居民心智的影响。我觉得这一点都不像是受迫害妄想。可以想见,若干年后的社会学系PhD们会庆幸于有我们这样的时代作为他们课题研究方向的宝库。因为在他们的时代里,拿活人做社会学实验会被认为是不仁道的。

又或许,眼前这一切,本来就源自于未来科技高度发达时代某个社会学系PhD穿越回来后进行的一场模拟实验吧。或许等到他顺利发表了论文,有一天会突然良心发现,看着他在我们这个平行时空做的这些烂事时于心不忍,大喊一声“Revert”,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妙就妙在,这位来自未来的全知全能的PhD点子王看到我码的“正常”二字又心生一计。“论早期智人对于‘正常’的幼稚见解”,下一篇论文又有着落啦!一想到这个实验场又有了新的用处,便上google搜了一下how to revert a revert。

巧就巧在,这时路过的同事早就对新招进来的PhD工资比自己高感到不满,看到他连how to revert a revert都不会,赶紧上知乎发了个贴吐槽现在的PhD真是太水了,连Git基本命令都不会。于是这个PhD又被老板炒掉,这场荒唐的实验终于告一段落。

然而以上都是我瞎想的。故事的结局是,这个小PhD倒是退回到他的时空去逍遥了,实验却并没有结束。毕竟他们已经是物质已极大丰富、按需分配的时代,被炒掉工作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不是说好的在那样[……]

> 七年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7年前的这个时候,我正在华科启明学院7楼UT组的实验室里疯狂刷着关于那个事故的消息。那个年代有一个很流行的词叫“微博问政”,“公知”也还没有完全成为一个贬义词。于建嵘的微博虽然一已经有点“一转没”的倾向,但至少还能随心所欲的发些评论文字。争议性的“韩三篇”也是在那年年底问世的,虽然部分人觉得韩寒有为政府洗地的嫌疑,但不管怎么说,文章能起成这种标题,可见当时氛围之宽松。要知道,在7年后的今天,TronTron打个Dota2,“林肯法球”会被显示为”**法球”。成功团灭了对面想嘲讽一下,却只显示出“葫芦娃救**”,连“爷爷”都成了屏蔽词。

当然,说“宽松”自然是从纵向上相对于今天。不然东师古村的盲人、钱云会也不会成为那时全民热议的话题。但这些同埋车头后王勇平“我反正信了”的舆论爆炸相比,就都是小意思了。历史书上常写什么“社会矛盾的火药桶一触即发”,纸上谈来终觉浅,我总算有了切身感受。如果有外宾恰好懂中文,凭微博上的信息流大概会以为第二天就有人要上街。当然,事实就是我们都是鱼的记忆,所以后来冒充外宾的人渐渐少了。虽然王部长此后被做成了鬼畜素材永远地活在了广大人民的心中,但我们已经不生气,反而觉得老王的表情包还挺萌的。

当我再想起王勇平时,已经是6年后的2017年底了。那时三色事件刚刚引爆,第一个星期里他们除了删贴没有任何官方回应。这顿时让我想念起王部长的种种好处来,要知道他老人家可是在723后的第二天就直面媒体,在明显未经充分准备的情况下,爆出了那句经典的“我反正信了”。而三色事件即使后来有了回应,也只是一个高冷的蓝底白字官方声明,摆明了就是拒绝沟通。抑或是他们从王勇平身上吸取了教训,觉得此种情况下沟通的风险甚至比冷处理还大。巧的是,当时我和朋友在Telegram群里聊三色,我说我昨晚去Tube上重温了一遍王勇平724发布会完整版,他说他昨晚也特意去Tube上复习了一下,哈哈。看来我们这个国家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而且越是记忆力好的人,就病得越深。

最近看秦晖老师的书看得比较多,想起他的一个观点:并不是压迫的越严重,反抗就越厉害。有时候压迫久了,人是会麻木的。这可能是真的,因为这次的疫苗事件演变到现在这种舆情,我就有点麻木。至少,单凭一个模糊的印象,我觉得长生的疫苗案好像没有多年前王克勤《山西疫苗乱象调查》的料猛,却比那次闹出的动静[……]

> 美

XB说,围绕着那个事件,充斥着对立双方漫天的谎言,异见者这一方罗织的谎言不见得比当局少。我觉得部分海外X运,除了喜欢满嘴跑火车用一个谎言对付另一个谎言外,另一个很显著的特点便是“丑”。

我指的是单纯美学意义上的丑,心灵美丑暂且不表。他们的网站设计一股千禧年年代感扑面而来也就算了,毕竟可以强行解释成人家就是好复古风格这一口。土得掉渣的Youtube视频节目就没法洗了。图片素材大概是从微信老年人表情包里截出来的,音轨很多竟然直接就用Google语音的机器人念稿子了。出镜人员更是一个个蓬头垢面,简直让看这些节目的观众自觉掉价。

但让我最倒胃口的还是他们总是不吝于把LX被抓拍到的那几张苦大仇深、脸都扭曲得不成样子的照片挂出来渲染悲情,这让我感到非常的下作。难道现实还不够有力,难道已有的事实还不足以反映出某团体的野蛮和无道,所以你们一定要如此的消费一个本已受尽折磨的人么?看到有人竟然指责说LX到了德国机场笑了,这显得太轻浮,与她的人设不搭。更有甚者,说剩几天就是XB祭日,LX居然笑得出来。我真的怀疑他们可能巴不得LX永远被软禁,好让他们把这个“呼吁释放XXX”的节目做到天长地久。自己审美能力低下没人管你,拉得别人一起不好看,给你脸了?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与其指望这帮X运媒体,还不如指望纽约时报。最起码纽时的版面就比你们赏心悦目多了。我知道可能又有人要不高兴了—–“内容为王!”,他们喊道。但是说到内容,纽约时报《XX家人的隐秘财富》《鲍X再看X四》这样的深度文章就站在天顶星上静静俯视着你们窝里斗,你们不脸红么?天天就“北京又传出枪声啦”,“政变啦”,“蛤蟆又XX天没露面啦”。这碗饭可真好吃。

我这一篇可能是太戾气了,有点反应过度。在我看来,LX笑的时候就是比苦大仇深的时候好看!谁否认这一点,谁就不仅仅审美有问题,而且心理还很变态。而某个群体里的审美低能和心理变态者真的特别多!

> 硬币的正反面

搭这个博客时本是想着一星期一更的,我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事,因为毕竟我是我嘛。Evernote里写日记也累积了一千多天了,虽说最长一次隔了三个星期才把前面漏掉的21天一次性补完,好好的日记愣是先写成周记,后来都快写成了月记,但我仍对自己做些傻傻的事情时的毅力多少有些信心。

扯了这些闲篇,主要是想为上个星期没写找个借口。表明我并不是坚持不下去,只是上星期事情太多啦。我觉得这个理由是很充分的。六年积攒下来的东西要在一个星期之内各种打包好顺丰回家,还要考虑到我的陈年老拖延症,能赶在上飞机前整理完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那晚是阿根廷对法国,本来蠢阿3:4被淘汰就已经让我有点心塞塞了。等到看完比赛回到自己房间里,面对着摊开的登机箱里的两台笔记本,四台手机,两台微单,两个游戏手柄,外加NSSwitch、Kindle、iPad、苹果表、充电宝。一想起6个小时后过安检时要把这些东西每一件拿出来放到框框里,末了再把每一件重新放到箱子里摆摆好,我的内心是崩溃的。而且已近午夜,按照收拾的进度想赶明早7点的飞机很可能还得奋战一个通宵,而哼哧哼哧忙乎了一天的我眼皮已然抬不动了。总之,心好累。

其实两天前买票时我就已经预感到这机票订得太急,如果缓一天再走会轻松很多。但是作为淳朴的劳动人民,300大洋的退票费又让我始终狠不下心。所以,当我快到半夜两点终于借着旁人的怂恿把机票退了决定改搭后天的高铁,再给我爸发了条短信说明天不用来天河接我后,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幸福感包围了,睡了几个月来最舒心的一觉。第二天醒来时,我觉得这一天就像是平白无故多出来的,做什么事情都特别有意思。上午帮忙给室友搬家很有意思,下午在人大附近吃的米线也很有意思,晚上在传说中的麻辣诱惑新中关店又吃了一顿麻小散伙饭就更有意思了。一天后,当我在北京西站进站口看着自己的一个28寸和一个20寸行李箱缓缓通过传送带而不用担心安检开包时,庆幸自己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现在我想说的是,我其实并不需要通过了北京西站的进站口才最终确认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当我在阿根廷被淘汰的那个晚上按下“去哪儿”手机客户端上的退票键时,那种分明的幸福感足以解释一切。就像那个硬币正反面的故事一样。大意是说当你选择用抛硬币来替自己决定时,如果看到结果是正面,但自己的直觉却希望再抛一次;或者看到是反面,而自己内心感到明确的开心,实际上你的第一反应已经能够在相当程度上代表自己[……]

> 论美国的民主

我们尊敬的王书记刚上台时,曾经让《旧制度与大革命》很火了一把。但不知道是不是翻译的原因,总觉其枯燥生涩得难以细读,中间好多冗长的分析看得人昏昏欲睡。几年后的今天,想回忆出那本书到底讲了些什么已经很艰难了,只剩下在法国大革命前夕群众不幸福感最强的地区并不是那些落后地区、反而是最开明的地区这一事实判断还多少有点印象。大意是越是开明地区的人民,就越是对那些仅存的社会不公感到难以忍受;反而是那些天天处于苛政下的省区由于到处都是不公,而不自知了。原本期待的对法国在大革命前夕的一个全景式的描写落了个空,不免有些失望。所以当下单这本《论美国的民主》时心里还是很有些忐忑的。怕又写成了那种巨难啃的学术专著大部头,空啃了半天却由于无人指点不得其要津。事实证明,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托在《民主》里的文笔简直让我想起了卢梭,常常是整页整页的金句,让我做重点摘抄或者划线都无从做起。所以在赞美托克维尔的文笔和思想之余,总觉得还是要提炼提炼做个整理才好。不然就白读了。

如果认为读书不能带着功利的目的,那么也就不存在什么“白读了”这种说法。有人说:“你以为你读完一本书后过阵子全忘了,其实没有,它只是以另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影响你的的三观、融入你的血液中了。” 但是我现在对此种观点表示强烈怀疑。如果说某些通俗小说,或者纯为了陶冶情操的小品忘了也就罢了的话。对于《论科学与艺术》《论不平等》《社会契约论》《论美国的民主》这样的书,如果只是在读的时候暗自拍案叫绝、灵魂战栗,读完一个星期后却全数还给了先贤,这从直觉上就让我感到非常不幸福。因为,一方面我是在别人上班的正经工作时间花整天整天的时间看这些书的,如果没有达应有效果,会让我有种旷工般的良心不安感。就像小时候,别的同学都在老实上课,你即使逃学去网吧也不会玩得开心。另一方面,凭什么读书带着功利的目的就低人一等?我就是饥渴地想了解我们生活其中的这个世界几千年来发生了什么以致于演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很Low吗?我觉得读无所获,或者本来有所获却败给了时间和遗忘(其实是败给了懒惰),这才是真的Low!

托克维尔在讨论地方自由时首先把中央集权划分为两部分:
政府集权:涉及全国的共同利益,如全国性法律的制订和对外关系
行政集权:局部利益相关,如地区性建设

托认为民主政体更容易遭受行政集权的压迫,主要表现在因为公意权力机关在民主制下更有代替政府行使职权的自然[……]

> 错觉

终于要离开北京了。人们常常对自己怀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错觉,比如说我吧,自认为忍受无聊的能力值很低,所以从毕业那年起就觉得像我这种人是绝无可能在一个城市待上很多年的。以为自己会一两年换个新工作,两三年换个新城市。结果这六年下来甚至连租的房子都没换过。第一份工倒是没几个月就辞了,但是自那以后又毫无变化了。

北京是个好地方吗?论空气指数,恐怕未必。每年秋冬的所谓连续性雾霾常常能把我逼回老家躲上一两个月。但是好在它很凉爽。即使是盛夏,也没有那种南方令人窒息的湿气包裹着。如果只能在冷死和热死里挑一个,聪明如我者肯定会挑冷死。毕竟冷只要多往身上加码衣物就行了,热起来把皮扒了也无济于事。论人口密度,恐怕也说不上舒适。这几年似乎很流行说大城市的最大优点便是人口密度大,可以摊薄商业成本,增强商业创新云云。可是当我在通勤时间点漫步于西二旗或者中关村一带时,总还是觉得有点恶心。那感觉就像在我还是大四的时候,第一次来深圳出差看到傍晚下班的码农们奋力的挤上深南大道路边已经被塞得像鱼罐头一样的公交车一样,有点恶心。并且,这种恶心也并未随着“习惯了”而淡化。反而,随着我越发有点明白眼前的一个个活人大致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而越发不适了。可能我就是有点反社会人格吧。

但我还是觉得北京是一个好地方,唯一的原因是奥体。每当白天灵感爆发,或者工作量完成得使人小有成就感时,如果天气又刚好很给面子,就很难抗拒去奥体南园跑上一圈的冲动了。我喜欢在前面4公里留点体力,在经过最后一公里那个小下坡的的4km提示牌时瞬间提步全力冲刺,配合着“永远不回头”的BGM将目力所及范围的人一个个超过,再也没有比这更爽快的了。通常去一躺奥体算上来回总共得花两个半小时,如果我白天本来就没干什么正经事,在焦虑的驱使下傍晚便没有脸面再花几个小时出去浪了。所以,在奥体的时光总是美好的。在我的移情词谱里,“奥体”就是阳光、汗水、张雨生、Nike+、晚霞、灵感爆发等的集合体。

本来我会说是唯二的原因。因为有时奥体里完事了,我还会去后海南沿的一家小馆里继续下半场。可惜从去年开始,之前熟悉的店员就不见了,少了很多亲切感。记得有次大半年没去了,那个店员还能问起我上次聊天时提到过的困扰后来怎么样了。常常会好奇住处周边小店的那些老板和店员能不能记住自己的脸,虽然自己光顾的次数比较多,但是毕竟这些店一天的人流量也很大。然而我渐渐发现这些人绝大部分[……]

> 很好

哼哼,因为之前的博客观众老爷的成分比较复杂了,如果写点比较个人向的文字,总会有种扒光了衣服被怪蜀黍盯着看的感觉。很矛盾的心理,如果真是这么不想给人看到的话,就干脆写在自己Evernote里好了没必要Po到网路上,更何况还又特意注册一个这么二的域名(奇怪我为什么要说又)(奇怪为什么我现在一提笔仍然只会用“奇怪我为什么要说又”这种老套的远古梗)。我想,这种不想让人看到的心理,只是不想“轻易地”让人给找到看到吧。本不是太有交情的人,凭什么我跟强迫症做了几天的斗争、再咬烂笔头磨磨蹭蹭几个钟头写的来东西让你两三分钟就白瞟完了呢。虽然这么说显得有点过于生分了,但好像确实对写字的人不太公平。又或者,即使最终被人找到,也只希望是被茫茫网路中的陌生人刚好路过。这么一来,即便作者和读者之间的地位仍然是不公平的,但这种缘分感就多少消解了心中的怨气了。

当然,还有一个很主要的原因,大概是某些文字你起笔时,本来就预设着只在意让心底里那个小名单上的人看到吧。所谓“定向增发”是也。就算是写在纸质的日记本上这么私密的文字,大概也有人抱着“万一我以后成名人了我的日记本可是会被放在博物馆里展览的呢,我可得在日记里好好把自己裱一下”的心理来写。可能傲骄就是这样的,真难办 >_<

花了一整天倒饬出这么个黑乎乎的主题,这样我的小空间看起来就更像是处在光鲜的互联网大世界里一个阴暗的小巷角落了。理论上,我就应该会更有动力在这上面随心所欲地写些乱七八槽的东西。这么看来,如果是在日式RPG里,我应该是一个暗属性的角色,负责下毒buff、开锁、偷东西什么的。挺好。字体颜色和对比度好像是有些过于辣眼睛了,不过懒得调了。这色调也让我想起之前在大学里用的CTerm,特别是匿名版。本来觉得随着新生代大学生对那些古董互联网交互方式越来越不感冒,高校Term BBS是迟早要消亡的。只是没想到最后关停的方式这么惨烈。向来觉得老是被人引用的“老兵不死啥啥啥”那句话在逻辑上有点莫名其妙。我觉得一个急风骤雨的死,可比“慢慢凋零”有美感得多。挺好。

你看,我就说不公平吧,明明看起来东扯西扯没什么正经内容的几段话,我却已经在编辑框里苦苦挣扎了个把钟头了。难怪以前的人会有用进废退的进化观。照我这码字速度,一个知乎大神很可能能打我十个。但很可喜的是,据说现在知乎大神也不是什么好词儿了。但语言能力的退步总是不太好。毕竟我还常常想[……]